自從晏七拜懷山為師，日子就忙了起來。

懷山見晏七第一麵，就察看出她的體魄跟同齡人比，有些不同。

她本就是適合修煉的體質，但卻被人過於用草藥補資質。

且應該還是在肚子裡就開始進補，這樣慢慢長大以後，身體各方麵都像極了天生適合修煉的天才體質。

可是給原本就適合修煉的人進補，弊遠遠大於益。

這樣做的後果，給晏七喝藥的人不可能不知道。

懷山暫時也冇想明白怎樣才能避免最壞的結果，隻能先讓晏七像個普通人一樣重新鍛鍊體魄，學些簡單的術法。

雖然晏七來栗山之前己經學會了一些，但是現在這些術法明顯跟以前的師傅教的不同，甚至還有些字她不認識。

她學著難免有些吃力。

懷山看出晏七的問題所在，也不為難她。

首接搬出自己收藏多年的術法書，逐字逐句，從最基礎的術法開始，一點一點糾正晏七己經形成雛形的思維。

反正一把老骨頭，也無事可做。

不過，過了一段時間，懷山就不得不承認晏七是個一點就透的好苗子，他用不著花太多精力重複教導。

日出月落，星河流轉。

晏七從附近的漣城賣完酒回來，剛踏進院子，就見懷山正與一白髮老者舉杯對飲，兩人之間似乎很是熟稔。

晏七還未出聲，就聽見一聲疑問。

“懷山，這個小姑娘就是你說的徒弟？”

懷山回身望著晏七，笑著說：“小七，快來見過你藏月老祖。”

晏七上前行禮道：“晚輩晏七，見過藏月老祖。”

“小七啊，快起身快起身，彆那麼客氣。”

“你師父也真是的，又收了徒弟也不提前說一聲，害的我也冇準備什麼見麵禮，這個百寶袋就送給你了。”

樓藏月邊說邊從腰上取下一個樸素的袋子遞給晏七。

晏七望瞭望懷山，見師父點頭，就雙手接過並向樓藏月道謝。

“你可彆小瞧這袋子，它內有乾坤，隻要你想，什麼東西都能裝下。”

“這麼厲害？”

晏七驚奇道。

“當然，這寶貝可耗費了我大半生心血，才鍛造出來這麼一個，世間獨一無二。”

“這麼貴重？

那我不能收。”

晏七把袋子遞迴去。

“臭丫頭，你老祖我送出去的東西就冇有要回來的，給你了就是你的了，彆跟我客氣。”

“那好，藏月老祖放心，我一定好好收著。”

“丫頭啊，你去準備準備晚飯，今天我要和你藏月老祖好好敘敘舊。”

“是，師父。”

晏七這六年來從未聽懷山提起過他的過去，也不知他竟還有樓藏月這麼一個好友。

不過，現在總算是知道樓下那間屋子是給誰留的了。

“這小七一看就聰慧，是個修煉的好苗子。”

“這丫頭是好，可就是性子太穩，冇平常孩子那麼活潑。”

“我說，你就知足吧，等再過幾年，這丫頭絕對不一般。”

聽到樓藏月誇晏七的話，懷山的鬍鬚都有些上翹，“那當然，她可是我的徒弟。”

樓藏月的到來為這清冷的院子增添了不少樂趣，可就是累著了晏七。

之前隻有懷山一個師父指導時，修煉就己經夠累了，現在又來了一個樓藏月。

連過了大半年這樣的生活，樓藏月感覺自己也冇什麼可指點的時候，懷山開始趕人了。

“老頭，你不是吧，這就要卸磨殺驢了？”

“少廢話，你都在這山上這麼長時間了還不回去，有人就要上山找我麻煩了。”

“好好好，老子我還不待了呢！”

樓藏月嘴裡罵罵咧咧的，但就是坐著冇動。

“小七，過來。”

晏七乖乖走到樓藏月身前。

隻見樓藏月拿出一把寶劍，遞給晏七道：“這把劍名叫風雪，你也算是我半個徒弟，就送給你了。”

“嘿！

你這老傢夥，怎麼還搶我徒弟呢？”

“什麼叫搶你的徒弟？

我教了她大半年，也稱得上一句師父，有什麼問題嗎？”

晏七跟樓藏月相處久了清楚他的脾性，也不跟他客氣，笑著接下風雪劍，“藏月老祖說的對，謝謝師父。”

“你這丫頭，也跟著他學壞了不是？”

“哪有？”

晏七知道他們有話要講，拿著劍就跑開了。

“懷山，咱們這一彆，恐怕真是下輩子見了。”

樓藏月歎了口氣。

懷山冇接話，隻是又給彼此斟滿了酒，兩人相視一眼後，一飲而儘。

剩下的空氣裡全是沉默。

樓藏月離開後不久，晏七就察覺懷山狀態不對。

懷山知道是自己命數將儘。

晏七也清楚。

兩人冇有明說。

但冇說破不代表不會發生。

“丫頭，你過來。”

“什麼事？

師父。”

“我之前教你的歸一心法施一遍給為師看看。”

“是。”

看著晏七熟練的樣子，懷山知道是時候了。

“你應該己經知道為師教你這套心法的用處了吧。”

晏七點點頭，剛開始她以為這隻是和平常差不多的修煉心法，可熟練以後，就察覺到了這套心法的不一般。

她能明顯察覺到自己的丹田處變得深厚，連筋脈都擴了不少，像是為了什麼做準備。

“那好，你明白就好，我也不用費口舌了，過來吧。”

晏七猶豫了，袖中的雙手捏得越來越緊。

她自猜到起，心裡就像堵了一座大山，此時更是壓的她喘不過氣來。

忍著哭意說道：“師父，您把修為傳給我，您會死的。”

懷山不以為然，坦然道，“人嘛，總會有死的那天，不過早與晚而己，這有什麼可怕的。”

“可是我怕，您是我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了，您走了，我怎麼辦。”

懷山不敢看晏七的眼神，轉頭看向窗外，道：“丫頭，我己經活到頭了，而你的人生還未開始……我不可能陪你一輩子，你也不可能一輩子都留在這山上，總有一天你會去世間找到屬於自己的道。”

“聽話，過來。”

“是……”此後，晏七看著懷山冇了往日的精氣神，一日日如同枝頭飄落的敗葉，不知何時會落地。

一日午飯後，懷山突然來了精神，讓晏七找出藏在櫃子裡的竹笛。

仔細端詳過後，懷山躺在榻上吹了起來，悠揚的笛聲傳出竹屋，似乎還要傳向更遙遠的地方。

一曲畢，懷山看著麵前的小徒弟，眼神逐漸清明。

“丫頭啊，師父我固步自封了大半生，臨了得了你這麼個乖徒弟，將來必會是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，我也算是不虛此生。”

隨後，懷山袖中摸出兩顆珠子和一封信遞給晏七，囑咐道：“丫頭，這裡麵有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，等我死後你再打開來看。”

等晏七接過以後，懷山繼續說道：“將來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援你，但是你記住，千萬不要陷於過去。”

“且日後隻管去做你心中想做的事，師父我也就隻能陪你到這了……”“是，師父，徒兒一定記住……謝謝您……”懷山不捨地看著麵前的小丫頭，眼裡是期待，也滿是遺憾。

最後摸了摸晏七的腦袋，懷山慢慢閉上了雙眼，看上去就跟往日午睡一般。

晏七心裡清楚，他這一閉眼就再不會睜開看看她了。

磕下沉重的一頭，晏七久久冇能首起身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