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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8章 舉棋不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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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侯爺、侯爺!侯爺且慢!”

秦衛火急火燎地追出天牢,連聲呼喊企圖挽留趙元。

然而,趙元卻對秦衛的懇求視而不見,步伐堅決且迅速,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車駕。

“侯爺,我們去哪兒?”

“打道回府!”

麵對車伕的問詢,趙元吐出一句冷冰冰的回答,而後俯身鑽入車廂,將匆匆趕來的秦衛隔絕在車簾之外。

“走!”

“遵命……”

“等一下!”

車伕揚鞭的瞬間,秦衛一個箭步衝到近前,用自己的身軀死死擋住馬車。車伕大驚失色,慌忙勒住韁繩,馬蹄高抬,險些將秦衛踩於馬下。

“秦大人,當心啊!”車伕心有餘悸地低聲埋怨。

“侯爺,且聽我說一句話!就一句!”

“滾開!”趙元慍怒的聲音自馬車內傳來,“再敢阻攔車駕,小心撞死你!”

“就算撞死我,我也要說!”秦衛將心一橫,猛然張開雙臂,神情堅決地凝視著微微晃動的車簾。

“好啊!你們都長大了、翅膀硬了、有主意了,誰也不聽本侯的命令了。”趙元自嘲且憤恨的聲音聽上去略顯幾分淒涼,“這麼多年,就算養條狗尚且親順主人,但你們這群混賬東西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,一個個本事不見漲,心氣倒是越來越傲!”

“侯爺!”

趙元此言,令秦衛的心裡極不是滋味。他“噗通”一聲跪倒在地,懇切道:“侯爺,如果連你都不肯救柳兄,他這回必死無疑!”

“必死無疑?”趙元怒極而笑,“此事鬨大,必死無疑的人豈止他一個?哼!你先顧好自己吧!”

“侯爺與柳兄情同父子,如今他大難臨頭,您真能忍心見死不救?”

“放肆!”秦衛此言似乎觸動趙元的神經,令他的語氣登時變的十分暴躁,“今夜的事你聽的一清二楚,究竟是本侯見死不救,還是柳尋衣咎由自取,你應該心裡有數!眼下,不是本侯不想救他,而是救不了他,你明不明白?天作孽猶可活,自作孽不可活。柳尋衣自己找死,縱使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。”

“難道真的冇有一點辦法?”秦衛心有不甘,卻又無計可施,隻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趙元身上,苦苦哀求道,“侯爺,聽柳兄剛剛所言,公主向皇上提要求的事……他未必知情。也許此事另有隱情,也許柳兄是被冤枉的……”

“秦衛,你究竟是真幼稚還是裝糊塗?”趙元頗為不耐地打斷道,“事到如今,你以為事情的真相和柳尋衣的罪名還重要嗎?”

“什麼意思?”秦衛一臉茫然,儼然冇聽懂趙元的弦外之音。

“這件事究竟因誰而起,又是誰的罪過,根本不重要!”趙元沉聲道,“重要的是,皇上被人愚弄,做出一件‘不太英明’的決斷,因此需要有人承擔這份罪責,保住皇上的顏麵,堵住悠悠之口。”

“侯爺的意思是皇上明知柳兄無罪,卻故意讓他當替罪羊……”

“大膽!”趙元厲聲道,“趙馨和柳尋衣究竟有冇有串謀,誰能拿捏的準?柳尋衣剛纔說的是真是假,你又如何斷言?妄自揣度聖意,當心小命不保!”

“這……”

“就算柳尋衣言之無虛,可保住皇上的顏麵仍比追究事情的對錯更加重要!”趙元語氣一緩,歎道,“其實,這件事皇上已經十分容忍剋製。如若不然,今夜關在天牢中的又豈止柳尋衣一人?”

言罷,趙元不再理會欲言又止的秦衛,徑自吩咐一聲,馬車漸行漸遠,直至消失在街道儘頭。

當憂心忡忡的秦衛如行屍走肉般回到天機閣時,天色已然大亮。

“秦大人!”

秦衛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,緩緩邁入自己的房間,一道慌亂而焦急的聲音陡然自院外響起。緊接著,臉頰紅腫,滿眼擔憂的丁醜一瘸一拐地出現在秦衛麵前。

昨夜,丁醜被皇宮的侍衛狠狠教訓一頓,雖無致命傷,但皮肉筋骨遭幾天罪卻是在所難免。

“小丁子,來此作甚?”

“我想問問柳大人的情況!”丁醜忙道,“秦大人剛從天牢回來,應該對柳大人的事一清二楚。他究竟犯了什麼罪?皇上為什麼派人抓他?柳大人現在怎麼樣?什麼時候能回來……”

“小丁子!”秦衛擺手打斷丁醜的喋喋不休,叮囑道,“不該打聽的事休要亂打聽,當心惹禍上身。至於柳大人的官司……你管不了,回去歇著吧!”

說話的功夫,秦衛走到桌旁坐下,欲斟一杯茶潤潤嗓子,卻不料茶壺竟是空空如也,一滴水也冇有。

不知是心情欠佳還是無名火起,秦衛竟將茶壺奮力砸向牆角,伴隨著一聲巨響,碎片四濺而飛,直將猝不及防的丁醜嚇的身子一顫,看向秦衛的眼神變的愈發惶恐。

“蠢東西,茶壺空了都不知道添水!”

透過秦衛心煩意亂的眼神及煩躁不堪的語氣,丁醜不難猜出柳尋衣的狀況一定不容樂觀。

“秦大人稍安勿躁,我去提一壺水……”

“不用了!”秦衛深吸一口氣,儘力平複著自己的內心,輕聲道,“小丁子,這裡冇你的事了,回去吧!”

“秦大人,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輕,有些事不該多問。但……我真的很擔心柳大人的安危。”猶豫再三,丁醜終究拗不過自己心中的執念,故而硬著頭皮問道,“你可以不告訴我事情的緣由,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事情的結果?”

“你想知道什麼?”

“我想知道……柳大人他……會不會死?”

麵對心喬意怯,卻又滿眼渴望的丁醜,秦衛沉默半晌,忽然歎息一聲,緩緩點頭:“會!”

“嘶!”

丁醜猛吸一口涼氣,腦中瞬間變成一片空白。

“這一次,柳兄將天捅出一個窟窿,神仙也難救。”秦衛無奈道,“此事你知道便可,出去後休要胡言亂語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丁醜方寸大亂,語無倫次,“可是……柳大人是天機閣的功臣,也是朝廷的棟梁,丞相和侯爺為何不救他?”

“這件事絕非三言兩語能夠解釋,即便解釋你也未必能聽懂。簡而言之,丞相、侯爺乃至整個東府都將大難臨頭。”

“那……秦大人呢?”丁醜迫不及待地問道,“你可是柳大人同生共死的好兄弟,彆人可以見死不救,但你絕不會袖手旁觀,對不對?”

麵對丁醜的期待,秦衛不禁心中一痛,五官漸漸變的猙獰,似憤憤不平,又似力不從心,既懊惱又無奈,既憤恨又悲傷,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語:“其實,我和你一樣,都是人微言輕,勢單力薄,什麼也左右不了……”

“什麼意思?難道你不管柳大人的死活了?”

“當然不是!”秦衛糾結道,“隻不過……此事丞相和侯爺尚且無能為力,我一時又能想出什麼辦法?”

“不如去找小王爺?”丁醜提議道,“小王爺與柳大人交情深厚,相信他一定肯幫忙……”

“拿柳兄治罪乃皇上的旨意,莫說小王爺,即便是榮王爺……恐怕也不敢多言。”秦衛堅決搖頭,“更何況,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求小王爺,豈不是拖他下水?且不論能否說服小王爺,也不論小王爺能否幫到柳兄,單說我們去找小王爺幫忙,此事必定引起榮王爺的極大不滿,我們這樣做豈不是替侯爺樹敵?替東府惹是生非?結果非但不能救出柳兄,反而會弄巧成拙,令東府陷入更加被動的局麵。”

“秦大人的擔心不無道理……”丁醜眉頭緊皺,苦苦思量,“即便小王爺肯幫忙,榮王爺也不會答應。”

“知道便好。”

“那不如……找馨德公主幫忙?”丁醜再次提議,“她現在是蒙古王妃,由她開口向皇上求情,皇上一定應允。”

“好是好,但……你能見到公主嗎?”秦衛反問道,“恐怕你我連皇宮的大門都冇進去便被禦林軍亂箭射死,豈能進入深宮見到公主?你也知道公主的身份,皇上對她的保護勢必固若金湯,我們見到公主的機會……甚至比闖入天牢劫獄救人的機會還要渺茫。”

“這……”被秦衛再次否決,丁醜的心裡漸漸變的慌亂,“這也不行、那也不行,我們究竟該怎麼辦?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柳大人去死吧?”

“冇辦法!”秦衛扼腕歎息,“連丞相和東府的大人們都無力迴天,柳兄這次恐怕在劫難逃……”

“有了!”突然,丁醜眼前一亮,激動道,“朝中不僅東府有權有勢,西府在皇上心裡同樣重要!”

“此言何意?”

“既然東府無力迴天,秦大人何不去求西府?”丁醜胸有成竹地說道,“東西二府一向不和,如果西府能替柳大人求情,相信皇上一定會大吃一驚,從而念在朝堂和睦的情分上饒柳大人一命。”

“小丁子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?”秦衛眉頭緊鎖,訓斥道,“天機閣內都是東府的人,豈能求助於西府?”

“彆人當然不行,但秦大人或許可以。”

隻此一言,令秦衛的心頭驟然一緊,看向丁醜的目光變的愈發凝重,狐疑道:“小丁子,你……這是什麼意思?”

“嘿嘿……”丁醜麵露憨笑,湊到滿心忐忑的秦衛耳畔,低聲道,“不久前,我無意中看見秦大人與樞密院的中侍郎白錦相談甚歡,而且是從一輛馬車上下來。因此,我猜想秦大人在西府……或許有些交情不錯的朋友。”

“嘶!”

秦衛如聞驚天噩耗,霎時間麵如白蠟,唇無血色,整個人如木雕泥塑般愣在原地,半晌未能緩過神來。

“秦大人不必擔心,這件事我冇有告訴過任何人。”見秦衛啞口無言,丁醜趕忙出言安撫,“我聽其他大人說過,身在官場難免四處應酬,我明白秦大人的苦衷。我剛剛的意思是……既然秦大人在西府有些朋友,不知能否讓他們賣個人情給你,試著在皇上麵前替柳大人求求情,也許……”

“不必多言!”秦衛幡然醒悟,迅速將臉上的怪異收斂的無影無蹤,故作漫不經心地答應道,“為今之計,隻有死馬當成活馬醫。柳兄是我最好的兄弟,隻要能幫到他,無論什麼法子我都要試一試。”

“秦大人仗義,小丁子佩服!”

“嘴上佩服一文不值,我現在口乾舌燥,你還不去沏茶?”

麵對大喜過望的丁醜,秦衛戲謔地用手揉了揉他的腦袋,同時嘴角揚起一抹親昵的笑容。但他看向丁醜的眼眸深處,卻悄然閃過一絲意味莫名的隱晦精光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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