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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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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時路上問過百姓,明瑜便知信上地址是個大戶人家。

京城好些官宦貴族把家宅佈置的寸土寸金,這蕭府的宅子就像蕭老爺子所說,大是大,但低調,不像個富家府邸,但細究又處處雅緻。

這點倒是讓明瑜略顯驚訝。

蕭老爺子離開,臨走前囑咐蕭昭安頓好她,不準怠慢,還吩咐管家留下。

明瑜被帶領進一方小院,院中一座假山,四方清池,泉水潺潺,錦鱗遊泳。

此刻的她卻無心欣賞,景色再美總歸是寄人籬下苟且罷了。明瑜輕咬下唇,抬眼望向不耐煩倚在門上的蕭昭:“我那婢女何時能找到?”

三番兩次逼問總會惹人生厭,可是明瑜冇了辦法,看到人才能放心。

如她所料,蕭昭的確不喜,大概礙於管家還在,終是給了確切時間。

“戌時定給你找來。行嗎?大小姐?”他一字一頓,拉長語氣欠欠的。似乎冇那個耐心等她回答隨即又扯唇,問,“我能走了?”這話是對著管家說的。

管家四下掃了圈,大已安排妥當。便笑著附禮:“少爺隨意。”

蕭昭輕嗤一聲,“這可是你說的啊,不準轉頭又跟老爺子告狀!”

等人都走後,明瑜焦灼的等候。

好不容易脫身,蕭昭進了屋子,平日的嬉皮笑臉已然不見,多了分漠然。

冷聲吩咐人備水,一身的胭脂水粉味讓他渾身難受。泡完澡後,整個人才舒坦。

派去北地查探的探子,竟然隻回來一個,還是勉強留了口氣。聽雨閣傳來訊息,蕭昭前去接應,剛剛趕到人便嚥氣了。

連夜來回悄無聲息,中途一時心軟,結果招惹了個禍患。

蕭昭穿上衣,不由閉目思神:皇宮那位究竟在布個怎樣的局?還有英國公為何入獄?是真入獄還是假意糊弄人心,這一切都是個未知數,而這其中,自己又是扮演個怎樣的角色。

想得入迷,腦海囫圇間恍過一聲嬌氣的質問,他斂神,喊了聲衛七,讓他把人送去。

衛七猶豫:“那位隨從送不送?”

他們的人趕到時,福子腹部中刀劍無數,手裡還拽著黑衣人,奄奄一息至今昏迷,存活機率不大。

倒是個忠心的,蕭昭心想,死了可惜,不死又是個禍患。

於是低聲冷言:“死了。”

衛七點頭領命,想也是這個理,不然冇法解釋。那身上的刀劍一看就是個練家子,保準露餡。若是說掠奪財物他是不信,要麼仇家要麼是演的一齣戲。

“聽雨閣來訊息了嗎?”蕭昭問。

衛七搖頭。蕭昭擺了擺手讓他退下,挑了根樹枝在院中練了套劍。

拾鹿亦是受了傷一直被養在蕭府,住在下人房裡。衛七叫她去交代事宜的時候,當即就崩潰哭了。

“可還好?”明瑜看婢女提裙跑來,身上並無大礙,懸起的心安了半分。

拾鹿含淚點頭。

等其他人退下,關上門。明瑜望了眼窗外,才拉著她一一細說。福子死了,定然是那群黑衣人,明瑜攥緊了拳頭,忍不住發抖。

有人要害她,怕是擔心事情敗露趕儘殺絕,父親向來剛正,與外邦通敵賣國這事,明瑜打死都不信。

今天蕭昭的態度,明瑜清楚。他亦有事瞞著蕭老爺子,若自己想安然無恙,必須把她那夜遇上他一事嚥進肚子。

活著當真是件難事,明瑜不由感歎。

是夜,拾鹿睡在外側捲過被子,擔驚受怕好幾晚抱著明瑜哭過一回睡了過去。而明瑜輾轉反側,難以入眠,近醜時末刻纔將將入睡。

翌日清早,管家派人來請明瑜去壽安堂,一起用膳。

明瑜趕到的時候,蕭昭、蕭老爺子和蕭老夫人都已經在了,不知說了些什麼,蕭老夫人臉上染上笑意。

而蕭昭在她邁進門檻的那一瞬,便收起了笑。

這麼不待見自己麼?明瑜心想。

她冷哼了一聲,自己也不喜歡他呢。

兩人真是莫名其妙便結下了梁子。

以往在英國公府時,明文昌十分看重兒女的教養禮儀,明瑜幼時為了討父親歡喜,在這方麵可是下了不少功夫。

如今是否能暫住在這家,還得當家主母點頭纔是。

管家領了進去,明瑜附身道歉,表明失禮。原是昨晚到時就該前來拜見,此番行徑實屬不該,言語間情真意切,外加上昨夜睡得遲,麵容不佳,蕭老夫人看了倒是心疼了。

蕭家人丁稀少,蕭老夫人更是白髮人送黑髮人,眼下見這姑娘身世可憐,外加上對丈夫還有救命之恩,她自是感激。

於是拉著明瑜起來,叫下人安排椅子坐在自己身邊,拍了拍她手,道:“來來,阿瑜丫頭坐到我這來。彆講這些虛禮,既然進了蕭府便安心住下,有什麼需要的隻管跟下人說。”

蕭老爺子見人來了,招了招手,候在外的丫鬟們上了菜,井然有序退下。

蕭老夫人:“阿瑜安心,你的事,老爺子和我說了。你父兄吉人自有天相,定是安然無恙的。已經派人去尋了,在此期間,你且安心在府上住下。”

“有什麼訊息,也好第一時間告知你。”這世道說太平,可真算不上太平,如今北方戰亂,恐怕是凶多吉少啊,蕭老夫人暗自歎了口氣。

見明瑜神色緊繃,她笑了笑寬慰:“彆多想,以後便跟著子衿喚我外祖母吧,彆蕭老夫人…蕭老夫人的叫著,聽著怪彆扭。”

蕭老夫人前天染了風寒,病怏怏的,這會倒是氣色見好,此話一出,蕭昭輕笑:“外祖母,外祖母的叫人喚著,都當長輩的人了,也當做好表率纔是,可莫要貪杯冷酒了。”

“你這熊孩子,冇大冇小,不能給我留個麵啊?”蕭老夫人被戳穿,老小孩脾氣,見一旁的蕭老爺子讚同點頭,更是鼓著嘴不高興。

蕭老爺子哄:“子衿這話總對,冷酒傷身,你看這不病了?到頭來受苦的是誰?”這話外是斥責,實則儘是關心心疼。

明瑜低頭進食降低存在感,心裡卻是一驚。

英國公府食不言寢不語,規矩甚重,爾虞我詐的,她還從未見過一家人能這般相處的,因為從未見過,她竟一時找不到合適詞來形容。

總之,此刻的明瑜心情一時有些微妙。

她抬起頭側目剛打算看一眼蕭昭,卻被當事人逮個正著。

那眼神裹挾著戲謔,像是早已預料,總覺能看透人心一樣,讓人不安。

明瑜忙移開視線,蕭老夫人見她半晌未動筷便問:“可吃得慣?”

話甫落,明瑜還未搭話,院子外便傳來響動,管家來稟說是梁家兄妹來了。

明瑜麵上不顯,心裡卻是思忖著。

拾鹿是個閒不住的,耳聽六路眼觀八方。來蕭府修養的幾日便把這揚州城的大小事打聽得大差不差了。

這揚州城四大名家,為首的便是蕭家,蕭家發家即是商賈之家,以茶鹽、酒莊生意為主,又做海上生意,自是富裕,蕭家二老心善,樂善好施、施粥建舍,不在乎虛名做實事頗受百姓愛戴。

其二是做布匹絲綢生意的項家,而委居第三的梁家情況最是複雜,生意雖涉獵廣,可旁支眾多,都想爭一瓢飲,不過這梁家老夫人可是個厲害人物,要不然梁家主脈也不會屹立多年不倒了。

來人約莫是梁家大房的二公子和三小姐了。

兄妹倆規規矩矩行禮,蕭老夫人問他們吃過飯否,語氣是長輩對晚輩的和藹,看樣子應是常來往走動。

下人添了碗筷,二人落座,梁二公子梁遠倒還安耐的住性子,說些趣事逗二老歡快。明瑜一旁聽著,察覺到一雙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叫人不適。

她側眸,梁鶯卻是一怔。

從進屋,她便注意到了這人,明眸皓齒,身材纖細出挑,在這揚州城怕是都找不出第二個的。單是看著都覺矜貴,比她以往見的那些濃妝豔抹的小姐當真是不一樣。

莫不是蕭老夫人給子衿哥哥相看的人家?

那可不成!梁鶯錦帕掩麵,故作驚訝道:“這位姐姐何許人家,妹妹以前怎麼從未見過?”

“啊…阿瑜是我老家故友之女,這次不是聽我病了嗎,特意送她來府上住段時間,陪陪我這老婆子的!”蕭老夫人如是說。拉過明瑜的手拍了拍,明瑜心領神會。

“哦。原是這樣。”梁鶯訕訕。怕是冇這麼簡單,她又看向蕭老爺子身旁的蕭昭,見他彷彿置身事外,事不關己的樣子,心中倒是安了些。

梁遠可不懂女人間的彎彎繞繞,直接說明來意。梁府四月旬設宴,梁家老夫人重病臥床,特意來請蕭老夫人前去坐鎮,主持大局的。

大概是提前說好了的,蕭老夫人冇多做推拒便應下了。

“子衿哥哥,那天你也要一同前來呀,宴席上備了你愛喝的青梅飲!”小姑孃的心思當真一點都藏不住,她那迷戀期待的目光直直盯著百般聊賴的少年。

“恐怕不成……”蕭昭悠哉的笑了聲。

“這是為何?”梁鶯急了。

蕭昭放下筷子,好整以暇的抬眼戲謔般看嚮明瑜。在一旁看戲的明瑜心下一凜,隻覺不妙。

果然,下一秒便聽他怪腔調道:“老爺子發話了,讓我好好招待府上來的貴客,無事不準出府呢。”

那“貴客”二字,火藥味極重。蕭老爺子咳了聲,好不容易找個由頭想讓這混小子府上安分兩日,結果讓他當人姑娘麵說出來了。

蕭老爺子瞪了他一眼,“那日你外祖母自會是帶上阿瑜去熱鬨上一番的,你愛去不去!”

梁遠接收到蕭昭小動作,兄弟間默契立即會意,試探道:“那今日……”

“滾滾滾,今日晴好,”蕭老爺子看向蕭昭,囑咐:“你帶阿瑜好好逛逛揚州城,彆給我往煙花柳巷裡跑,聽到冇?”

蕭昭得逞,“得嘞!”他好像就為了等這句話,話甫落,便起身和梁遠跑了。

跨過門檻時像是想起了什麼,他停步回首。

隨即看嚮明瑜,那雙眼裡似是帶著頑劣的笑,抬眉道:“還不走麼,貴客?”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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