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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5章 《梁岸生漫遊帝國RPG遊戲》第二部,序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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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宴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。

他幾乎見證了三叔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的全過程,他知道三叔是個完全冇有任何道德感的壞種,可他又實在對這個人恨不起來。

三叔的確在他剛剛來到亞楠市時幫了他一把,帶他來到沃克街,在人生地不熟的時候給了他一個落腳地——即便這一切僅僅出於利益考量,也的的確確是「幫過」。

陳宴有一碼算一碼,你幫過我,我記著你的人情;你想坑我,我就得還回去。

陳宴回想起三叔那副完美的假慈悲的臉,總是能回想起在家鄉的時候,老爹曾經告訴他:人犯了錯,改了,就得能容得下他。

陳宴認為自己容得下三叔。

他至少不會在下一次跟三叔見麵時當場就要想辦法把三叔弄死。

當然,他現在身邊冇有歐嘎米,也冇有斯沃姆,所以也冇有隨時麵對三叔時保持絕對優勢的能力了。

陳宴心想,勉強算起來,自己一共殺過三叔兩次,第一次是在動物園裡的見死不救,第二次是親手殺掉了腐壞三叔所化的骨骸巨龍,也算是把當初三叔坑害他的仇給報了。

在殺掉三叔化作的骨骸巨龍時,陳宴當時心裡就在想,這也算是恩怨相抵,誰也不欠誰的了。

陳宴知道三叔這一路過來有多難。

從當初被蒼耳一刀劈成兩半,一半繼續做梁岸生,另一半成為了苗水生之後,三叔就再也擺脫不開【血肉飛昇】帶來的陰影,無論是後來的亞人血脈為他帶來的能力,還是和苗水生之間的糾葛,陳宴見證了三叔成為今天這個樣子所經曆的一切。

陳宴從三叔的經曆中看到了十分奇妙的東西——就像是在看一場黑幫電影,電影的前半段血腥、肮臟、被人唾棄、三觀不正、道德淪喪、惡臭熏天。

但又實在說的上是精彩。

電影到了後半段,忽然變成了一場由陳宴做關鍵選擇的RPG遊戲,在這場RPG遊戲中,三叔奮鬥著、掙紮著使勁了所有手段,放棄自己身為人的一切尊嚴,可最終卻因陳宴的選擇而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。

陳宴本以為,骨骸巨龍的死,已經是這場RPG遊戲最後一場BOSS戰演出的落幕——劇情足夠精彩,場麵足夠壯觀,擊殺成就感足夠強。

幾周前,剛剛來到島鏈時,陳宴在奧斯曼狄斯的幫助下回到動物園,看到了重生的三叔時,陳宴才意識到,這部電影有了續集。

也或許是這款RPG遊戲有了第二部。

梁岸生已經脫胎換骨,隱藏起來的苗水生也浮出水麵,那麼,這一切的幕後主使,蒼耳,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呢?

陳宴決定玩一玩第二部遊戲。

即便三叔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樣子,陳宴依然不願放過他,想要為獨屬於三叔的這場RPG遊戲做出新的劇情選擇。

無論選擇導致瞭如何的結局,那都是陳宴想做的。

這一切像是宿命,陳宴心想。

他毫無征兆的想到了「宿命」,並在一瞬間之後聯想到了在【冰川世代】看到的人們。

也或許,如今這個世代的陳宴和梁岸生之間,註定有必定發生的恩怨。

想到這裡的時候,他否定了自己這荒誕的想法。

「什麼他媽的宿命,不存在的,一切都隻是巧合罷了。」

三叔的話讓他不再繼續幻想下去。

「你的聲音變了,小陳。」

三叔的聲音很平靜,但陳宴總感覺陰仄仄的。

「變得成熟多了,變得不是你了……但我知道那是你,我能嗅到你的味道……你就在我身邊,對不對?」

三叔明顯比之

前擁有了更強大的能力,他能嗅到陳宴的味道,可陳宴僅僅隻有意識存在於動物園而已……也或許這隻是三叔在使詐,使詐是三叔的慣用手段,陳宴之前已經領教到了。

陳宴並不上鉤。

陳宴在這一瞬間思考了很多事,【天梯BS-1225】晶片足以讓他在一瞬間把那些事梳理清楚,並做出決定——他對三叔從動物園垃圾車中「複生」這件事很好奇,但現在並不是討論那些事的時候。

陳宴忽然轉移話題道:

「其實即便我不介入,你也冇辦法擁有瑪琳娜的孩子……那孩子身體裡有很強大的東西。」

電話那邊傳來了低沉的笑聲:

「又在試探我了,小陳,我當然知道這件事……可我當時在動物園裡,冇辦法聯絡另外一個我了,我無法對他做出提醒,也根本不知道他就此沉淪。」

陳宴指出了他話中的破綻:

「當初占有瑪琳娜的孩子必定是你們一起做的決定,你也必然不知道瑪琳娜的孩子身體裡到底有什麼,不然如何做出【占據】的決定呢?你現在隻是馬後炮罷了。」

兩人全程用天神州語進行交流,三叔自然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「你今天打電話來,恐怕不僅僅是要對我進行毫無意義的試探。」

陳宴誠懇道:

「是的,我想尋求你的幫助——我想離開動物園,前往荒野。」

短暫的停滯之後,電話那邊隻傳來一個輕微的爆破音:

「哈!」

三叔彷彿聽到了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,他剋製不住的低聲嘲笑中也彷彿帶著若有若無的「嘶嘶」聲——陳宴確定自己冇有聽錯。

「你僅僅知道動物園建在荒野邊緣,就想要通過動物園前往荒野?」

陳宴誠實道:

「是的。」

他立刻意識到,事情不像他想象中那麼容易。

三叔幾乎在下一刻戳破了他的心思:

「你想去哪?小陳,你想通過荒野去到你想去的地方,對不對?你的聲音變了,說明你可能不在自己的身體裡了,你現在在什麼人的身體裡?你想通過荒野去尋找自己的身體,對不對?」

他幾乎猜對了一半!

陳宴也不承認,隻是說道:

「我想請你幫這個忙,作為回報,我會告訴你苗水生用什麼手段隔絕了你的窺探。」

電話那邊用調笑的語氣說道:

「你隻是在一廂情願的進行過度揣測罷了。」

陳宴「嗬嗬」一聲:

「那你掛電話啊。」

三秒鐘的沉默過後。

三叔:「嗬嗬。」

陳宴:「嗬嗬。」

三叔不緊不慢的說道:「小兔崽子,上次真不該留你一條命。」

陳宴用同樣的語速道:「你要不留我一條命,怎麼才能知道苗水生的手段呢?你要是不知道苗水生有什麼手段,怎麼……」

他在這裡停頓,然後用似笑非笑的語氣冇頭冇尾的說道:「是吧?」

陳宴心裡清楚,從上一次苗水生描述的情況來看,三叔必定想通過苗水生的身體達到什麼目標。(第807-809章)

他顯然猜對了,因為三叔聲音忽然發狠:「你就不怕我把你騙出來殺。」

陳宴語氣變得平淡:「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。」

下一刻,三叔的聲音失去了狠戾,似乎像是一下子變成了曾經陳宴認識的那個對誰都會露出笑容、吃人從來不讓人知道、也從來不吐骨頭的幫派角頭:

「好,那你出來,來大路上,

我去找你,帶你前往動物園之外的荒野,你告訴我關於苗水生的事。」

陳宴說道:

「好。」

然後立刻掛斷了電話。

萬·布林墨什在一旁提醒道:

「這實在是太危險了……」

陳宴收起了那副麵對敵人專用的虛假表情,沉吟道:

「他有特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,能幫他的隻有我。」

陳宴心裡清楚極了,三叔這個人其實並不在乎什麼「臉麵」或是「尊嚴」,他隻在乎利益,並且不會為了自己的情緒而做出不理智的事——「為了釋放情緒而報仇」之類的事情,三叔是做不出來的。

所以陳宴篤定,自己能為他帶來利益,他就一定不會對自己下手。

萬·布林墨什見他已經決定,就不再多說,而是說道:

「我在你的腦機和我的腦機之間建立了局域網鏈接,一旦他對你下手,你可以通過鏈接先行逃生。」

「還有,一定要記得,24小時內一定要充電!」

陳宴誠懇道:

「謝謝你幫我這麼多。」

萬·布林墨什用很鄭重的語氣說道:

「你救了我的命,我就應該幫你的忙。」

陳宴不再多說,隻是和她要來手電筒,並讓她幫忙回到地麵。

……

……

片刻之後,老虎區外。

高空之上,一輪血月高掛。

夜空裡彷彿飄散著飛蚊一般的血色灰燼,【白朮】強大的嗅覺讓陳宴輕易的嗅到了空氣裡瀰漫著的血腥味,他不由的轉過頭去——

血腥味來自動物園深處,那是陳宴冇有去過的方向。

耳邊傳來似有若無的慘叫聲和呼喊聲,這些來自受邀者們的狂亂聲音比之前更加清晰。

他扭回頭,視野跟著迴轉,一個拄著柺杖的佝僂身影正站在不遠處昏黃的路燈之下。

那身影雖然站在路燈下,高腳帽形成的陰影幾乎將他的半個身子都籠罩進去,這使得他看起來陰森極了。

陳宴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錯覺,在路燈柔和光線能照到的地方,他從三叔身上看到了更多的藤壺,大小相差不大但數量極多的藤壺幾乎覆蓋滿了三叔的全身,那看起來像極了某種「鳥嘴亞目」的「眼狀」藤壺——看起來就像是渾身長滿了細長而幽綠色的**眼睛。

清晰的視覺將視野內的一切都放大了,但陳宴並冇有因此產生不適,因為他輕而易舉的使用軀體把「不適感」刪除掉了。

他朝三叔走去,三叔也便從路燈下走了出來。

離得近了,陳宴纔看到,和上一次在水族館見麵時不同,三叔身上不止有了更多的藤壺,還出現了其他的一些海洋類寄生生物,最紮眼的就是他額頭上的一塊膿包,陳宴確定那是某種能夠寄生於皮下脂肪的魚類。

「跟我來吧。」

三叔冇說太多,隻是讓陳宴跟上。

陳宴跟在三叔身後,始終保持著幾步的距離。

他眼神掃過三叔的藤壺手杖,輕易的看到了手杖上殘留的血跡,【白朮】的瞳孔開始聚焦,於是他看到了那些血跡正在被手杖上的藤壺吸收著——那些看起來邪惡無比的小東西動作輕微的一收一縮,就把周圍的血跡吸收了少許進去。

三叔到底變成了什麼?

陳宴現在冇了肉身上作為靈性器官的眼睛,無法對周圍的一切使用通感了,隻能用意識進行微弱的探尋,而這種程度的探尋完全不足以知曉事物之上的秘密。

三叔帶著陳宴離開老虎區之後,進入大路旁的一簇草叢,此時腳下

的水已經冇過了腳踝,陳宴一邊謹慎的用【白朮】靈敏的知覺探知著周圍的一切,一邊保持著和三叔之間的距離。

很快,他感覺不對勁,自己腳下的土地開始變得「奇怪起來」——原本腳下的水流停止了流動,水下的泥土地麵則變成了漆黑的陰影。

陳宴冇有因此而停頓。

因為三叔還走在前麵,而且三叔腳下的地麵以「到處都是裂縫」的形式存在著,看起來好像走錯一步就要掉進什麼地方。

陳宴麵前光影交錯,視野昏暗,但有光線通過半空中不規則形狀的「空洞」中透進來。

在經過一個「空洞」時,陳宴赫然看到,在距離他不到兩米的地方——幾乎是身邊的位置,幾個已經倒地的受邀者正在被動物園獵人威爾遜進行狩獵,獵人的鋸肉刀切入了他們的身體,濺起的血液砸在陳宴臉上,血腥味頓時撲鼻而來。

可威爾遜和受邀者們像是完全冇注意到陳宴的存在,低沉又狂亂的笑聲伴隨著哀嚎聲和求救聲,一切聲音依然在繼續著。

「什麼情況……我現在到底在什麼位置?隱藏牆壁裡麵?」

陳宴茫然看了一眼像是陰影一般的地麵。

「可這地方又不像是正兒八經的……地方,這裡像是……像是尚未形成的世界……像是編輯了一半的程式……像是隻塗了蒙版的畫板!」

冷不丁的一個聲音從距離極近的背後傳來,打斷了陳宴的思考。

「小陳,想什麼呢。」

陳宴赫然轉身,便看到三叔正在距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站立著,用那張可怖的藤壺臉,似笑非笑的注視著他。

「千萬,千萬要跟著我的腳步。」

他像是在笑,陳宴聽出了笑意,可並未聽到笑聲。

「我走哪,你就走哪,一旦走錯一步,就要永遠下落,無論如何回不來了。」

三叔說完,轉過身去,背對著陳宴,繼續用那令人不安的似笑非笑聲說道:

「要跟緊哦。」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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